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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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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日子，我去旁听隔壁课题组的答辩会，答辩会上有位刚刚结束八年直博生涯，并在第八年博转硕的学长。因为转硕时转了导师，所以答辩场上，他并没有见到爱恨纠葛的那位导师。没有介绍，没有道别，答辩结束后还被导师“请”出实验休息室为新人让位，兵荒马乱的毕业季，回忆起母校本硕博12年时光潸然落泪，这个学业生涯的句号画得太不完美。

延毕，是如今博士们面临最艰巨的难题。虽然我们老生谈论过多次，但是能熬出来的延毕总归能过去。一旦走出苦难，曾经的苦难就化作人生履历的一份别样经历，回忆叙述起来或许还别有一番苦尽甘来、卧薪尝胆的风味。然而学长却是没有顺利熬过的那批人，所以这段延毕时光，最终变为向学校退款延毕产生的巨额学费补助，并没有优秀paper支撑的“博士”经历，简历上八年硕士难以解释的尴尬，和毕业后才开始找工作的窘境……当这些现状放在单身而立的30岁中年人身上，显得格外坎坷心酸。

南京大学校长吕建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说，年时，我国博士生有40%的人无法按期毕业，目前这个比例可能达到了65%，也就是说超过一半博士无法按时毕业。从年限上来看，部分3年学制的博士生甚至8年都毕不了业。

近10年来，我国博士毕业人数约为51.7万人，招生69.8万人，招生人数远大于毕业人数。尤其是近几年，博士生“宽进严出”的招生政策，也在一方面促成了博士生大面积延毕的问题。

作为一个旁观者，当得知学长第八年转硕后我也非常震惊。既惊讶于原来身边真的有导师能延毕拖到肄业都不给毕业，又感叹既然要求不够为什么不提前沟通转硕这个选项，让学长硬生生地熬到了第八年，明明成果已经远超过正常硕士的要求，却还是拖到不转硕就什么文凭都没有的无他选择境地。

与身边的同学交流后，我竟发现这种现象不是个例。就这位导师，几个月前也有一个第八年博转硕的学生。静下来不禁思考，造成这种学历滑铁卢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它可能发生在每一位即将或正在读博的学生身上，那么有没有什么是可预警的，有没有什么是该改变的？

导师问题

延毕不全是老师的责任，但一定有老师的责任。

优秀的导师应当不光是自己在现有专业领域上求索，树立权威，还要能切实的指导学生，和学生共同进步克服课题上的困难，完成课题。而学长的情况是，自己的导师是业内大佬，在擅长的领域拥有相当高的地位。但是经过多年的发酵沉淀，当初的专业为了生存更替也在向新兴领域转变发展。全新的探索过程是长痛而坎坷的，譬如码代码，譬如从分析到材料。曾经有同专业其他博导向学长抛过橄榄枝，言下之意如果你过来，我这边总归是会让你博士毕业的，而学长出于各类原因拒绝了。一位本科就就读于国内最顶尖大学并能保证成绩前10%且成功直博的刻苦学生，如若好好栽培指导，不至于硕博生涯如此滑铁卢。

探索诚可贵，方法价更高。煎熬的是导师只给宏观粗略的指导，粗略到只指一个方向概念，剩下的全部交给学生自己设计、构建课题。过程中，导师还会不断地提出新idea让学生尝试，却从不做细致指导，尤其是对于实验中遇到的很多具体的困难，均无解。最新最火的一个个方向说出来就是几秒的事，而实践起来，却是在自学无数文献与不断试错解错中度过的短暂又漫长的硕博生涯。至于做大量与博士论文无关的横向课题，也是消耗时间的大事。

个人能力问题

对于以上“签单放养交付严苛型”导师，不是没有学生披荆斩棘拿到学位。事实证明，学长导师那里能毕业的博士生确实都非常优秀。大概经历过导师那九死一生的博士生涯，在抗压性、探索性上比同专业其他导师的学生高了一大截。依托导师的人脉基础，很多毕业博士都继续博后留高校当老师。继续科研的道路上，拥有能自己独立设计完成博士课题经验的人，在日后申请基金，设计项目方面都能独当一面。这大概也是很多奔着大牛导去的学生，最期待的发展轨迹吧。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学长在八年的读书生涯中，自学和设计可行性方案这块并不顺利，经历了多次实验重复验证失败换题，在较长时间内仍原地徘徊无法寻求有效的帮助，所以在八年的时间不能完成如此严格的导师对博士论文的要求，最后被迫转硕。

关键时刻抉择能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最后转硕节点DEADLINE前，其实导师曾经释放过转硕的信号，但带着不甘心4-6年读个硕士的倔强，学长一度认为自己能克服困难的，实验已经开工了一半临时改课题很浪费时间的，只要做下去总会有个方向有结果的。所以当系里其他导师抛来橄榄枝（救命稻草）时，他拒绝了宝贵的机会，仍然安心地跟着自己的导师。可惜学长对导师的认知还不深刻，不是所有导师都通情达理念旧情，谁能料到最后不行就是不行，被堵死了其他出路。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比如专业本身难产出，与直系导师交流较少、性格上的过于求稳，不懂人情世故……多项客观主观因素一起作用，促成了五年直博变八年硕士。

读博选导师有时候很像去和（官方）甲方谈项目，资源不对等情况下，兴高采烈地签单，后续才陆续发现各种坑各种变动各种要求，而为了能交付乙方只能想方设法地解决问题。

身边也有一些人在糟糕的客观条件下，凭借自己的能力顺利博士毕业。朋友的师兄就是这牛逼且能认清现实人群中的一份子。因为导师经常提出不切实际的课题，或不能发文章毕业的课题，如果一味地跟着导师的步调走，毕业也是遥遥无期的漫长延毕之旅。师兄意识到这点，便利用业余时间加班悄悄地进行自己的课题尝试，最后导师设计的课题凉凉，自己的课题却成功，并发了文章。但这之后，导师放开他的权限，允许他去做了更多的自我尝试。博士毕业时，师兄带学妹，申课题，已经俨然可以运营起小范围的科研事业了。在信任与服从上面，学生与导师的关系就是一场漫长的博弈。导师judge学生的能力不希望浪费实验室资源，学生也在battle中希望能做更靠谱的课题，能发更好的文章。

能不延毕最好，倘若真的因为未能按时完成课题延毕，在延毕期间如果时时评估自己的进展，多和导师沟通明确导师对毕业的要求，也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时间、精神损失。

博士学位的上下求索过程是艰苦而孤独的，为了获得学位，可以多花一些时间完善这份创新的事业，但如若真的可能发生无法博士结业的事，看清导师为人，未雨绸缪，果断抉择永远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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